第九十三章 江川所

江川所的兵寨守寨门的金百户从被窝里被叫醒了，边揉着惺忪睡眼边打哈欠，来到望楼上，凭着寨垛眺望不远西山大路入口处。

西山大路万历十七年动工。由县令林致礼总领其事，分督千户刘元威、把总许应明督战。

往日虽有路相通，但只是在崇山峻岭中的狭窄小路，如今要开辟成一丈二尺宽、可以走马的大路。开路靠的是人力和锄头，工程十分艰巨。而且，瑶民反抗，伐树拦路，暗设陷井，阻挠开工。官府派人入山讲明这是朝廷好意，工程始能顺利进展。

西山大路共有四条线路：

路起罗旁，经西宁县城、封门、夜护，到达怀乡，36000多丈。

四月二十二日中午，曹明府的大沙船赶到了南海镇西江口。

在四月二十四号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船队就开过了肇庆，进入了广东的粤西山地。封开镇十里路靠近西江边，有江川所的官军一哨兵马驻守在这。江川所一带像近几天一样，在早晨黎明时候就开始大雾弥漫。在白雾和曙色的交融中，兵寨十分寂静，只偶尔有守寨士兵的询问声，不见人影。

江川所的兵寨门上边仍有破旧的红灯笼在风中摇动，很是朦胧。兵寨中绝大多数的军户还在酣睡，既没有黎明的号角声，也没有校场中的马蹄声和呼喊声。实际上，这里地势险峻又临着西江边。江川所的军户们偷偷巡检西江货船和临检西山大路到封开镇的商人货物，抽取一定的比例，江川所的兵寨的军户们肥的流油啊！

西宁县到封开镇民间有个约定，就是严禁打五更鼓。昔日没有钟表，只能看星象或铜漏以知时刻，夜间有更夫巡街巷以打更鼓报时，入夜、子夜、下半夜分别称为二更、三更、四更，天将亮时为五更。更鼓响时，人们知道时刻。因为西宁一带，传说五更鼓响，大藤会浮起，把造反者渡过江，就严禁打五更鼓。江川所的兵寨得军户们睡得太阳出来了才起床。

江川所的兵寨内外，一路挨着西江，一路挨着荆棘岭，没有什么较平坦宽阔的地方可做校场，所以军户们都乐得好生休息。三年前调了一个姓傅的千户，就不再在霜晨操练。

从怀乡经掘峒、罗镜冈到罗定州，38000多丈。

从夜护经思虑到阿婆滩，8000多丈。

大雾弥漫，站在望楼上的三个军户正搂着红缨枪在哪里打盹。突然有一个军户听见从荆棘岭上一里外的浓雾中传来了马蹄声。这个军户警觉起来，赶快叫醒坐在火盆旁打盹的弟兄，一起凭着望楼的柴垛往荆棘岭的西山大路到眺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觉马蹄声更加近了。一个军户向旁边问：

“不会是瑶匪来截营的吧？”

“不会。一则瑶匪大光头（瑶匪首墨吏）前个月在我们江川所的兵寨吃过亏，眼下还不敢来自讨没趣，二则封门守御千户所还有进剿的东山参将的一队人马，瑶匪大光头如何能飞过来？”

第三个军户说：“没事儿。我看，准是去西宁县买粮的弟兄们回来啦。不信？老子敢打赌！”

第一个军户说：“对，对，准是去西宁县买粮的弟兄们回来啦。不管怎么，把金百户叫起来再开寨门。”就打着哈气往望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