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18）

魔界的天气可当真是风云变幻，可以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大雨倾盆。只不过这一片天空过于阴暗，再晴的天空看起来也不太明朗，倒是夕阳有时候可以染红一大片天空，看起来更明显一些。

正慌忙走着，正见前方有一处屋子若隐若现，待到走近了，只见屋子外有一处残破的围墙，围墙是黄色的，再往里看，正门前的空地上还有一座香炉，只是香炉中冷冷清清，屋檐上破了好几处，雨水顺着上面滴下来，浸湿了地上的干草堆，潮湿的沙石也黏在一起，顺着墙角地势往外流。

看起来是荒废了许久的寺庙了。

青瑛站在门口，透过兜帽左右打量了一番，未曾想到魔界的寺庙倒还算多，单是这一次来，这已经是见到的第二处了。只是这寺庙以前不知道是谁打理、又是哪些人来此烧香，不过到了如今，那些已然是往事，连这寺庙也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什么香火什么佛音也都消散在时间的尘埃之中，不见踪迹了。

“这里怎么会有寺庙？”青瑛轻声问道，他跟着魔君身后，见魔君从香炉边经过，伸手拂过香炉上积攒的厚厚一层尘土，显露出香炉上雕刻的繁复的纹路，只见他看着那里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青瑛笑笑，没再说什么，两个人越往里走，越是远离了那一片喧哗，魔界里没有鸟雀，也没有那些可爱的小兽，甚至连虫鸣声都很弱，不知道是躲藏在哪个草丛中，一点踪迹也无。虽说是减少了不少情趣，但是这样一来林中的静谧更加纯粹，平常那些容易被忽略的景色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比如说花瓣落下时的沙沙作响，比如树根下悄然生出的嫩绿的幼芽，又比如偶尔可以看见树干上停留了一直缓缓挪动着的爬虫，和树干融为一体的颜色，如果不注意简直也要忽略过去……

这样仔细地四处瞧瞧，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魔君走在他身边，神情还算惬意，比起那些封闭的结界，他自然也觉得这自然之处令人心情更加愉悦。更不必提今日还有人陪伴，一同前行了。

他道，“我曾经有一次，路过人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路过一片桃林，热热闹闹连成一片，当时以为仙境也不过如此。后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大记得这事了，突然有一天，我在周围散步时偶遇此处，当时一阵恍惚，还以为故地重游，才发现原来当时的场景我都还记得，自觉很是神奇，那场景也不过是只见过一次而已，回想起来却依然那么清晰，实在很是意外。”

青瑛来到他身边，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普通又破旧的香炉，“这炉子怎么了吗？”

魔君这才将视线移开，他看了青瑛一眼，道，“这庙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在了我也不大了解，只是以前有空的时候，我还会来上两炷香，也不知道是烧给谁，也没什么愿望，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说来是不是还挺奇怪的。”

青瑛笑笑，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段往事，只是他目光中有憧憬，光是看着，就能想到，那样的场景恐怕真是美丽至极了，便附和道，“听闻人间有仙境，原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是这样的，不过那时间地点我却又都记不清了，或许这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也说不定。”

青瑛见他这时候还记得那些上辈子的事情，不由笑了笑，“是吗？那更是得美不胜收才行。让您隔了这么久还记着……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人间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场面。”

魔君但笑不语，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一阵，忽然起了一阵风，将花叶吹拂的四处摆动，碎花落在地上、人的身上，沙沙声许久都未曾停歇。

“可能是要变天了。”魔君道。